酒坛上的艺术

——绍兴花雕

绍兴是黄酒的发源地，因此在绍兴众多的民俗文化产物中，诞生和发展了一种与酒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雕塑艺术—绍兴花雕。清代梁章钜在《浪迹续谈》中记载：“最佳者名女儿酒，相传富家养女，初弥月，开酿数坛，直至此女出门，即以此酒陪嫁……其坛常以彩绘，名曰花雕。”这是最早关于绍兴花雕名称的由来，自此，由清代中期开始，绍兴花雕一直作为绍兴特有的民间艺术品流传于世。2007年6月，绍兴花雕被列入浙江省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绍兴花雕在清中期以前，民间一直俗称“画花酒坛”，就是民间艺人们在酒坛外面绘制五彩缤纷的色彩和图案，以衬托喜庆吉祥之意，它的功能主要是作为绍兴民间婚俗中的陪嫁礼品。在上海博物馆内陈列着一个南宋初期的越瓷女儿酒坛。其造型别致，上下口底小，中间腹部大，具长形的酒坛腹部中间有四个开光图，上写“酒海醉乡”的行书字体，酒坛上下有花草、飞禽和几何图案的装饰，显得粗犷厚重，为后来明、清时期的花雕，提供了民间美术装饰上的范本。晚清时期，花雕由单一的民间婚嫁礼品逐渐扩大应用到祭祀、做寿、建房、开业等，作为人们迎来送往、参与各种活动中的高档礼品。当时绍兴城乡一带从事庙宇、庵堂、家具油漆绘画的民间艺人纷纷开张起彩绘花雕的手艺行当。内容大多以“梅、兰、竹、菊”、花草、飞禽图案，在坛外写上“喜”字或写“五世其昌”、“花好月圆”等吉祥如意之词。在光绪时期，绍兴花雕以“龙凤呈祥”的彩图装饰，选入皇宫婚礼之用。当时还出现了以《水浒》中“武松打虎过岗”的故事为题材，以工笔重彩手法描绘人物的花雕作品，立意较新，富有艺术情趣，在当时上海泗马路口“王宝和酒店”展示陈列，其作品出自后来闻名的丹青画家任伯年叔侄之手。

20世纪前期，绍兴花雕以手工平画绘制图案、人物的艺术风格，曾风靡一时。但也有一些民间艺人在不同程度上自觉或不自觉地接受了其他绘画风格长处，将民间漆艺、堆塑等技法应用于绍兴花雕，即以自行配制的油泥作为堆塑的原料，在酒坛上进行手工堆塑雕刻，然后进行配色漆艺描绘，形成立体型高浮雕艺术风格。这样的创新，对绍兴花雕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改革开放助推了绍兴花雕的发展。随着外贸出口的需要，专业化的花雕设计室成立了，改进花雕工艺方法，开发花雕新品种，使年产量从200坛增加到1万坛，后来又增加到年产5万坛，其形状从单一到多样化，形式多样，题材丰富。其油泥堆塑人物形象和沥粉漆艺图案，有我国古代神话到历代历史文化典故。突出的艺术形象多以古代仕女为主，题材内容与酒有关，色彩体现传统文化和不同时代的风采。

由浙江省工艺美术大师徐复沛创作的绍兴花雕多次在国内外专业评比中获得金奖、大奖、优秀奖。同时成为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专用的国宴礼品，供不应求。1992年日本天皇访华，绍兴花雕被中国政府列为国礼之一。该酒坛的题材与众不同，主要画面是以中国的长城、梅花和日本的富士山、樱花图案组成浮雕作品，坛旁用沥粉题写“中日友谊、一衣带水”。1994年绍兴花雕在北京中国美术馆入选“第一届中国工艺美术名家作品展”。1998年夏，绍兴花雕又被国家外交部礼宾司、钓鱼台国宾馆指定为美国总统克林顿访华礼品。

绍兴花雕主要工艺以沥粉漆艺、油泥堆塑、彩绘装饰三方面加以综合组成的。在采用单色油泥堆塑时，继承了民间传统技法，吸取陶瓷、石雕、木雕等传统工艺的写意夸张手法，摒弃了传统堆塑以佛像脸谱程式化的单调装饰，按不同表现对象采取深浮雕、浅浮雕、线刻等传统技巧进行创作。形象刻划不同历史时期的人物、景物。注重情感的形似和神似，油泥堆塑的传统工序是以手工搡、捏、搓、堆、贴、抹、按、捺、勾、刻、划、雕、压、画、塑、抚、理等不同方法进行完成。一件立体浮雕的艺术形象，重要是堆塑成形，刻画出神，抚理有韵。在堆塑技巧上达到“变化无穷、层次清晰、色泽明快、形象生动”，使画面体现立体感较强的形神兼备的浮雕艺术效果。

在沥粉漆艺和彩绘装饰中，绍兴花雕艺人借鉴我国古代壁画中的工笔重彩方法，根据坛面和题材内容要求设计图案和色彩，开创了在酒坛上用沥粉书写诗词的表现技法，摆脱过去民间船花、灶花、庙堂的大红大绿，以金、黑、红为主要装饰色调，并以漆艺着色。绍兴花雕的彩绘以油漆着色为主，现以油画颜料辅助，色泽较为鲜明。彩绘装饰分为：主图着色——即风光布景、人物形象，是花雕彩绘中的重要技艺环节。副图着色——即图案、图像、文字牌号、勾金、包装。通过彩绘装饰，使酒坛外观色彩既尊贵高雅，又喜庆吉祥，既体现了古越传统文化鲜明的典雅特色，又增强了浓郁的地域色彩。成为一件古色古香的艺术精品。

绍兴花雕是以酒坛为创作载体的，因此从设计到工艺，从雕塑到色彩，从题材到内容，绍兴花雕在酒坛的小天地中，处处显示出中国酒文化风姿多彩的大千世界。创作题材从古代神话故事到历史文化典故，主要突出以酒文化内容为主的题材，如：“太白斗酒诗百篇”、“壶酒兴国”、“煮酒论英雄”、“武松打虎”、“贵妃醉酒”等，也有过去传统的吉祥图案题材，如“醉仙神通图”、“寿星图”、“嫦娥奔月”、“麻姑献寿”、“天女散花”等。还有“绍兴十大风景图”、“十二生肖吉祥图”和“四时花卉”、“灵禽瑞兽”等。现有创作设计题材二百多件，内容已达二千多幅作品。这些内涵丰富的题材内容配以花式多样，姿态各异的酒坛，不仅艺术形象光彩照人，而且整个艺术品富有古朴、典雅的抒情色彩和隽秀、雍华的气韵，形成了一件件风格别致的花雕艺术品。

绍兴花雕是古越先民在民间美术中的实践经验和智慧的结晶。它融文学、酒史、书法、绘画、雕塑、美学、民俗学、有机化学、包装、装潢等学科于一体，具有十分重要的学术价值。绍兴花雕集雕、塑、绘、刻于一身，色彩鲜艳、立体感强，具有民族性、艺术性、实用性的特点，是一种绍兴特有的富有收藏价值的工艺品。绍兴花雕是典型的手工劳动密集型产业，其原料以天然原料为主，就地取材，无环境污染及损坏原生态自然资源，不仅为当地解决一些劳动就业问题，更有效地带动并促进相关的文化产业发展。具有民族文化产业的特色和重大的经济价值。我们相信在各级政府的扶持下，绍兴花雕作为绍兴民间美术的珍贵遗产必将得到进一步的发扬光大。

(文艺支部  徐晓阳)